「我以為台灣人都不認識我。」日本編導演全能創作鬼才宮藤官九郎受邀參加高雄電影節國際論壇,與《返校》導演徐漢強同台對談。先前他曾來台參與台北電影節,這次到雄影驚訝表示一直不知道原來台灣有這麼多粉絲,可能在台灣比在日本還多人認識他。
「我不知道台灣有人在看我的作品,上一次來的時候才發現台灣許多人都有看我的劇,甚至我的書還有出中文版~說真的,我至今還無法理解台灣人為何這麼喜歡我,這次算是來確認答案的。」宮藤官九郎KANKURO KUDO表示。

身兼導演、編劇、演員及樂團吉他手的宮藤官九郎,編/導/原創/改編的作品橫跨戲劇、深夜劇、晨間劇、大河劇、時代劇,曾參與《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》、《BORDER靈異界限》、《四重奏》、《鐵證懸案~真相之門~》、 《古瀧兄弟與四苦八苦》、《因為我們忘記一切》、《鴉色刑事組 特別篇》等片演出。
他打造了《池袋西口公園》、《木更津貓眼》、《曼哈頓愛情故事》、《虎與龍》、《流星之絆》、《還有第11人!》、《小海女》、《SORRY青春!》、《寬鬆世代又怎樣》、《遠藤憲一與宮藤官九郎之受您指教了》、《韋駄天~東京奧運故事~》、《我家的故事》、《我們離婚吧》、《沒有季節的城市》及《幕末一擊必殺隊》等經典作品。

由宮藤官九郎編劇的日影《快一秒的他》,改編自國片《消失的情人節》,他表示見過男女主角劉冠廷、大霈(李霈瑜),對大霈的演技印象深刻,也看了徐漢強導演的戲劇《你的婚姻不是你的婚—聖筊》。
接連看了兩部劉冠廷的作品,宮藤官九郎覺得他的表現非常好。當他知道劇中劉冠廷與孫可芳現實生活真的是一對,並且已經結婚了,坦言有些嚇到。「我昨天聽說後嚇了一跳,難怪感覺他們非常有默契。」

宮藤官九郎在創作劇本時習慣先確定演員再下筆,這樣刻畫角色會更順利,因此有不少多次合老班底,如長瀬智也、西田敏行、阿部貞夫、小泉今日子等,及年輕世代的滿島光、岡田將生、松坂桃李、錦戶亮、坂井真紀、仲野太賀等,還有水田伸生導演。
像最常合作的長瀨智也,從《池袋西口公園》、《虎與龍》、《自戀刑警》到《我家的故事》,「的確很常是先確定主角誰演才開始創作,我跟長瀨從《池袋西口公園》開始合作已經有20年了,合作時我們通常會一起討論怎麼做,算是非常了解彼此,合作起來很有默契。」

宮藤官九郎透露長瀨智也本身就很狂野。「長瀨先生是個不會去設限自己表演的人,我對他的期望、希望他能做到什麼程度,他都一定能超乎我的期待。可能因為他是玩樂團的人吧,音樂人體質讓他在這部分比較不會受到侷限,這是我很欣賞的地方。」
他表示平常跟長瀨智也的交流非常簡單,只要稍微講想要怎樣的感覺對方就能領悟,「他會問我這段是要搞笑還是嚴肅一點,我只要跟他說出我的需求,他就會說:我知道了,並且能表演出我要的東西。」但兩人私底下不會常常聯絡,「只有一起喝過幾次酒。」因為長瀨智也目前暫時休息,他希望之後能再一起合作。

合作《舞妓哈哈哈》、《男兒有淚不輕彈》與《謝罪大王》等片的阿部貞夫,則與宮藤官九郎是同時期進入劇團演戲的演員,「彼此很常一起討論,合作機會也比較多。」他也很讚賞《寬鬆世代又怎樣》的岡田將生、松坂桃李、柳樂優彌、仲野太賀等新一代的演員,認為每個人都有獨特魅力。
如今OTT平台崛起,觀影習慣改變,曾經表示不在乎收視率的宮藤官九郎,笑說這個時代怎麼不早點來,「我不是不在意收視率,而是沒有辦法拿到這麼高的收視率。大家不再需要在意收視率,這兩三年來就沒再說過類似的事情。現在反而因為社群媒體比較普及,一般觀眾都會發表評論,我不希望這種風氣再繼續蔓延下去。」

宮藤官九郎認為電視或平台都各有優點,「OTT平台可以滿足想一次追完全劇的觀眾,但每週等待看新一集的心情,也是無法取代的體驗。」宮藤官九郎並不會看網路評論,「我很害怕,所以我都不看,有一些導演無論好壞的評論都會看,我以前也會,看到大部分是稱讚會很開心,想說看看有沒有負面評論,結果找到不好的評論反而走心。」
宮藤官九郎透露會隨著年紀書寫不同故事,早期創作是用同齡年輕人視角寫故事,坦言自己已經53歲了,正在籌備以50多歲男性為主角的故事,目前還無法透露太多新題材內容,但想透過作品釋放中老年人的反抗,讓年輕一輩理解他們的心聲。

「《池袋西口公園》是將當時感受到的年輕人壓力,透過作品抒發。以前寫《木更津貓眼》5個角色的台詞讓我覺得很開心,之前《監獄公主》寫50多歲女性們的台詞時,我居然覺得更開心,現在社會慢慢在轉變,我的年紀與立場也不同了,所以高齡者的悲哀與憤怒等,反而是我覺得有興趣的題材。」
「這就是我心境了有了改變。《寬鬆世代又怎樣》也不是用年輕人的視角去寫,我寫是出自對他們感興趣,他們為什麼會這樣?他們為何不試著溝通?這背後應該有什麼原因吧!是我開始對與自己不同的存在感興趣,才會有的創作。但我這樣下去好像會繼續變老ㄟ,應該還是要多寫寫年輕人的故事才行。」

「蠻多人問我這類的作品,是不是到了這把年紀就容易被嫌棄的族群,日文形容中高齡男性為『老害』,可能是因為這樣子讓我覺得很有壓力,因此想透過作品對年輕人喊話:不要一天到晚把我們當老頭!像是幫歐吉桑們表達對社會的不滿。」
現實生活中宮藤官九郎還沒有明顯感受不友善對待的遭遇,感嘆有時候邀請年輕人一起喝酒會被認為是不好的事情。「以前若長輩邀請我們年輕人喝酒,會很感謝有這個機會可以學習,現在就會被說成酒精騷擾(alcohol harassment),反而變成不受歡迎的事。這讓我感到很震撼,也覺得現在大家不願意跟我們喝一杯,蠻令人傷心,想到就覺得有些悲哀。」

「以前在日本年紀大的人要年輕人不要翹腳或腳不要張太開,年輕人都會聽,現在如果說了反而有可能被罵或怕被打,所以就變得不敢說,會覺得有點恐懼。所以我才想要寫一部歐吉桑正在努力適應社會變化的連續劇。」
宮藤官九郎與台灣導演徐漢強進行「喜劇中又笑又哭的寬鬆世代」對談時笑說,每次跟太太吵架就會去一間”高雄”中華料理餐廳和好及用餐,因此對高雄特別有熟悉感。他透露看完徐漢強執導的《聖筊》後就到台灣廟裡嘗試擲筊,還向神明詢問事件,很開心擲出3個聖筊,彷彿要做的事情獲得神明認可。

宮藤官九郎也分享如何發現自己的寫作才能。高二時老師建議他寫下被霸凌的事情,「我還以為大家在跟我玩,原來客觀來看我是被欺負,後來我把這些寫成文章得獎了,隔年老師說我還在被霸凌,又建議我寫成文章,結果我又得獎了,這讓我知道原來我是擅長寫作的。」徐漢強插話笑著問:該不會是老師帶頭在霸凌吧!
宮藤官九郎的作品常會出現奇妙設定的角色。他表示寫長篇故事是很辛苦的事,通常他會從主題曲中獲得靈感,那些奇妙的角色也是讓他堅持創作下去力量,「也許有人覺得很蠢,但我會在心裡偷笑,這也是寫下一集的動機,有點像是推動寫劇本的力量。」